高里庄古树国槐

□时庆涛

在兴化市陈堡镇高里庄庄台中心偏北的叶端元老宅院落里有一棵古槐枝叶繁茂、延伸四方，高高地遮盖起整个院子。未进庄先见槐，未见人先闻香。民国和解放初期，到陈堡高里庄不需问路，一看高高耸云的槐树，二闻浓浓的槐花香。古槐耸入云端，是一朵祥云，迎送四面八方亲朋，高里庄也因有古槐而古韵墨香，文脉绵长。

古槐树斜依房屋向上，树高11米，树径75厘米。根部向上5米为古槐主干，朝阳的部分已经朽烂，空空的像农家猪木槽，布满褶皱。沿根部向上有两节树枝伸向天空，如两个圆圆的洞眼吸天地之灵气，承日月之精华。主干几乎空了，而外壳树皮泛青。主杆向上均为篷头叉枝，伸向天空的两枝高过屋顶，其余叉枝向东、西、南三个方向延伸，古槐以旺盛的生命力茁壮地生长着。槐树又名国槐，呈羽状复叶，一到花期便开花（6-7月份），一至果期即结果（8-10月份），花盛果硕。

古槐叶脉呈庄史。叶氏宗谱正本、副本、续辑及新版本都有序文。序文中对叶氏叶脉的叙述：始祖叶爱川，明朝从苏州迁移扬州邗江、江都樊汊（今樊川镇）叶家舍。叶敬吾一支于清顺治元年（1644年）迁居兴化陈堡高李庄（老家谱称“里”为“李”），距今324年。叶敬吾在高里庄安居乐业，农耕繁衍“华、如、青、兆”四代。叶氏五代叶兆麟尊祖嘱托，人丁兴旺，生活殷实之时，定要修部叶氏族谱。叶兆麟铭记先言，于清乾隆（1795）岁次乙卯前农历二月十五日，请泰州官人陈烜修叶氏宗谱并作序。叶氏第一部族谱立维、嘉、宏、振、远、端、士等十字为后辈子孙排序，距今223年。按叶端元祖上一代口授一代，这棵古槐为先祖嘉琏所栽，到叶氏端字辈至今年正好200年。

叶氏古槐的历史，同时也是一部鲜活的村庄史。世代守槐更护花。古槐是古老的树种，栽培历史悠久数千年，一般排在松、柏之后，桑树之前，居第三位，具有富贵荣华昌盛之象寓意，成为中国人崇拜槐树的文化现象。古代读书人聚会称“槐事”，科考应试年头称“槐秋”，举子赴考称“踏槐”。叶端元说，他们世代视槐为神祖，敬香祈福，怀祖寄吉，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一代出一位先生（读书人）。

叶端元的祖父叶振根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叶远瑞，二儿叶远砺（叶端元之父），草房四间，东西各一个小茅栅为厨房。一家人把古槐树围在中间。民国期间，为便于做农活，一家人全部搬到田间住，房子空出来让给曹志宝开私塾馆。二三十个孩子近距离接触槐树，但曹先生记住房东的叮嘱，没有一人去扳一槐枝，摘一片槐叶，采一朵槐花。天天洒扫庭除。一次曹先生见一槐枝伸到屋脊搭到茅草上，砍槐枝不行，屋草刮掉漏雨透风又不行，敬香寄语，真似有“神”，那槐树枝渐渐上翘离开了屋脊。

解放后叶振根回庄住时，一槐枝从东伸到西，正好挡住大门口。没办法要锯枝，叶振根先敬香祷告，第二天又敬香再次招呼才下锯。后来叶端元也遇到类似情况，依照父亲的办法锯了一枝，从此再也没动一根槐枝。36年前叶端元的儿子结婚翻造房屋，考虑到古槐树龄长，主杆又空心，在天井空间里砌了一个十几节的水泥梯子，一是撑住古槐主干，二是好上去管护槐树的顶部。

槐树浑身是宝。根、枝、叶、果实均具药用价值。从农村来说，谁都知道槐花蜜上等，槐花可食，做槐花饼，煮麦槐饭，作汤料，泡茶喝。但叶家总以一句槐是“苦树”，封闭着不让人伤害，庄上的孩子们只能仰天望槐叶，隔院闻花香。习惯了，庄上人谁也没有想来采槐花品槐米。他们自己也不向槐树索取其经济价值，他们以这种特殊的方式守槐护槐敬槐。

古槐风雨沧桑200年，一棵树有一棵树的历史，一棵树有一棵树的故事。古槐虽长在叶家的庭院里，古槐却见证了村庄前后发展的变革，古槐的根系深深地植入在高里庄的泥土里，古槐是高里庄的古槐，高里庄人在守槐护槐的同时，展示着高里庄的文化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