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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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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版:随笔
2021年11月26日

岁月悠悠人拉犁

本文字数:1589

□夏俊山

友人到了石河子,发给我一张人拉犁的城雕照片,说这是“军垦第一牛”,石河子市的标志。

友人见到雕塑,感到新奇。我见到人拉犁,拉犁的却是自己最熟悉的人。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我生活在海安县西北的杨舍大队十三生产队。割麦栽秧的季节,一些生产队缺少耕牛。怎么办呢?耕田插秧就像救火、打仗一样,一刻也不能耽误。当时,虽然有钱也可以请来专门的机耕队,但有些机耕手就像老爷。“没有好酒,机器不走;不敬好烟,耕不到边。”我们队又比较穷,队长宣布:“请机耕队,我们没钱。为不误农时,必须安排人拉犁。”

人的力气毕竟比不上牛,现在却要干牛的活,好办法就是按毛主席的教导去做。毛主席在《介绍一个合作社》中说过:“人多热气高、干劲大。”人家4个男人拉一张犁,我们生产队壮劳力少,不少人饿着肚子,力气也小,那就不分男女老少,六、七个人一起拉。六七个脊梁弯成一个姿势,绳子勒进肩胛,头颅垂向地面,“嗨”地一声,犁铧启动,刀子一样在土里向前钻。

人拉犁,看上去简单,其实也要讲技巧。在前面拉的人,最靠前的一位要带路把握方向,牛拉犁,扶犁的人手里拿根鞭子,牛走歪了可以抽上一鞭子,人呢,就不能用鞭子了,只能靠在前面的第一个人拉好“主绳”,走稳走准。后面的几位,一人一根“支绳”只管出力像前拉。为了防止绳子磨坏衣服磨破肩膀,有人把绳子编成扁扁的辫子状,还有的把贴近肩头的部分用旧布裹上,这样好让肩头舒服一些。走在最后面人,既要出力拉犁,一犁拉到头后,还要帮助扶犁人将犁抬起来调头。

人拉犁,前面的人汗流浃背,后面的也不轻松。扶犁也算是“技术活”,要有膀力,还要有丰富的经验。犁稍高了,犁头就会往深处耕,前面的人拉不动。犁稍按得太低,犁头上扬,就会耕得太浅。耕出来的地深深浅浅,播种、除草、松土会有许多不便。因此,在后面扶犁的一般都是耕田的老把式。

为了能合力前进,提高效率,拉犁的人要掌握好节奏。步伐协调一致,劲往一处使,这是拉犁人默守的“行规”。形不成合力,犁头会忽左忽右,把犁拉得像蛇游。行进途中,为了动作一致,众人不时打起一阵阵耕田号子。一般是嗓音好、又能编词的领号子,众人和号子。这时,一阵阵嘹亮的号子声便在田野上空飘荡:“(领)“老少齐上阵呀!”(众)“咳吆!”(领)大家齐用力哎!(众)“咳吆!”(领)一起往前拉唷!(众)“咳吆!”(领)今天拼命干噢!(众)“咳吆!”(领)日后多分粮喽!(众)“咳吆!”……号子声此起彼伏,从天亮直到天黑,一张犁大概能耕2到3亩麦茬田。

老家地处里下河水乡(如今属海安市墩头镇),河流如网,水田较多。在水田里拉犁,更苦更累。我那时虽然小,有一次也要求拉一回犁。当时只是图个新鲜,不料跟着拉犁的队伍走了一圈,就有了一些揪心事:一脚下去,不知道深浅,会不会陷下去?每一脚下去,轻重也吃不准,浅处到小腿,深处到膝盖。还有,水田的泥发臭,常有碎砖、瓷片、蚌壳,走了一圈,脚底被碎砖顶痛,大腿沾满污泥。不好,前面有一条水蛇在游,我吓得大叫了一声,扔下肩上的绳子,再也不愿去拉犁了。回头看看那些拉犁的大人,像牛一样,一天要拉几百圈,那种艰苦与难受,不拉犁显然难以体会。

有道是“人心齐,泰山移”,大家齐心协力,六七个人拉一张犁,速度跟牛拉犁差不多。问题是,我们生产队有人觉悟不高,腰弯得像油锅里的虾,号子响得震破天,就是不使劲。记得有个叫光棍汉马二的,拉犁就闹了笑话:马二个子高,饭量大。有人怀疑他拉犁不出劲,偷偷把他拉的绳三股割断了两股。马二号子打得震天响,剩下一股的绳就是不断。被人戳穿后,马二大怒:“我老婆都找不着,能有劲吗?不是吹牛,只要有个漂亮姑娘在前头向我招手,你们都让开,我一个人就能把犁拉过去!”马二吹牛的话,引来了大家一阵哄笑!

岁月悠悠,50多年过去,老家的田野上,各种农机具早已普及,耕牛不见了,更不用说人拉犁了。只有友人发来的照片上,人拉犁的城雕,好像还在诉说那逝去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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