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者黑

□刘永福

“彩云之南，我心的方向……”车载音乐播放这首歌的时候，我们的汽车正行进在云南南部丘北县境内，山路边开始出现一些有趣的地名，“舍者村”“黑布夏”“以撒村”。这些音译的彝族地名，撩拨着我们的好奇心。我们的目的地“普者黑”，就是一个较大的彝族村寨，“普者”意为鱼虾，“黑”为水塘，“普者黑”意即“装满鱼虾的湖泊”。

汽车从弯弯曲曲的山间公路，款款进入普者黑风景区。景区内土地平旷，阡陌交通，屋舍俨然，鸡犬之声相闻。近处，烟叶舒展着宽大的叶片，玉米挺立着青翠的秸秆；低洼处，水稻葱郁，大豆成行。最引人注目的，是环抱着稻田的无边荷叶，“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大小湖泊如散落的翡翠，依偎着环抱的青山，串联起纵横的田畴。远山如黛，屏列四方；孤峰玲珑，似青螺点缀。山环水绕，满目青翠。

普者黑四季如春，但山中气候多变，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东边日出西边雨，是普者黑的常态，也造就了普者黑流云善变的个性。普者黑的流云是一位奇妙的魔术师，它以明净瓦蓝的天空为背景，摆弄出各种造型，和山影一起在湖水中摇曳。不时能看到，远处山峰旁稍大的黑色云块，像条帷幕，拉着垂丝雨帘。阴雨转晴时，常有小巧的七色彩虹呈现，像给山峰戴上个靓丽的发箍。

这里有蓝天白云、孤峰清流的湖光山色，又有小桥、流水、人家的古朴神韵，恍若遗世独立的桃源仙境。如不亲历其境，真不敢相信，云贵高原上竟有如此美丽安详、纯朴自然的水乡泽国。

当夜，寄宿于普者黑村寨。万籁俱寂中，山水仿佛悄然入梦。翌日清晨，精神焕发，随即踏上了攀登青龙山的石径。

青龙山是普者黑最高处，海拔1500多米，相对于湖泊，垂直高度也只有一二百米，可山道狭窄陡峭，曲折盘旋，攀行颇费些气力。然而，登顶的犒赏，足以慰藉一切辛劳。立于青龙山巅，极目四望，普者黑全景如一幅巨型的天然水墨长卷，磅礴铺陈于天地之间。

造物主在星罗棋布的54座峰林间，错落有致地安放了312个湖泊了，溪流如碧绿的丝带，轻盈地将它们一一串联。两万余亩水面，脉脉相通，波光潋滟。无数形态精巧的绿色田畴，如同碧玉碎片，散落在峰林湖汊之中。湖水清冽透明，映照着柔美的山形，微风过处，泛起粼粼波澜。偶有洁白的鹭鸟掠过天际，轻盈如诗；当地特有的柳叶小舟，不时划开如镜的湖面，犁出一道道悠长的水痕。这满盈的绿意，这蓬勃的生机，共同构成了眼前这幅空灵、隽永、气象万千的山水长轴。

“远岫螺千点，长溪玉一围。”远眺苍茫山水，心中豁然开朗。这一方水土，不仅以奇峰秀水滋养了人的眼目，更以其旷古的胸襟涤荡着人的心胸。人在山顶，心已超凡脱俗，即便只是静坐于此，无言面对天地，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真羡慕世代栖居于此的彝民，他们用柳叶舟丈量时光，用苞谷酒酿造岁月，用火把照亮星河，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将平凡琐碎的日常，过成了诗意流淌的篇章。

一定要坐一坐当地的柳叶小舟，去深度体验普者黑的自然大美。“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零零星星的柳叶舟淹没在波光云影之中。但见群峰俯仰，平湖一镜，水光重叠着山影，湖里看山山更幽，山里藏湖沉翠碧。淡淡荷香夹着凉风悠悠袭来，顿觉心旷神怡，宠辱皆忘。

“四面杨柳十里荷，问云何处花最多。”普者黑，凡有水处，必有荷花相伴。虽已错过盛花期，不复见红霞映日的壮观，但“万绿丛中一点红”的景致，倒也别具一番含蓄婉约的风致。普者黑拥有野生荷花270多种，尤其是大撒锦，更是珍稀品种，其花大如盘，白色如碧玉凝脂，粉红似少女笑靥。荷花凌波而立，清丽脱俗，是花中君子，它以一身水墨，滋养着普者黑的气质。

在青龙湖、仙女湖和情人桥之间，行进中靠近的柳叶舟，玩起了“打水仗”，人们拼命地呐喊、欢呼，忘情地陶醉在普者黑的山水之间。

普者黑与桂林山水同属喀斯特地貌，地域上相近，成因上相似，只是普者黑更富有田园气息。面对桂林山水，我们永远是过客，而在普者黑，我们有一种回归家园的安逸。